关于影响剧场观众安全疏散时间的要素分析

2017/11/30 13:38:46 BETTE Views:


众所周知,有序的逃生叫疏散,无序的疏散叫逃生。对于公众聚集的剧场而言,一旦危机降临,观众安全疏散的有序性与可控性便尤为突出,这也是由剧场建筑体量之大、结构复杂、电气负荷之高、可燃物众多等客观因素决定的。

舞台演出过程中突遭险情时,毋庸置疑,观众的安全疏散也就成为了舞台安全管理者的首要责任。观众安全疏散的成败与否,不仅取决于剧场对紧急事件的应急处理机制及娴熟的流程预演,还取决于不同观众群体及个体在安全疏散过程中所呈现的不同心理特征与行为。而深入剖析影响安全疏散顺畅与否、乃至成败的关键成因,理解观众群体在安全疏散过程中的不同阶段,都受到哪些时间要素的制约,则更有助于提高舞台安全管理者对突发事件的灵活掌控能力。在此,笔者以火灾事件为例,分析不同安全疏散时间的构成及对观众安全疏散的影响与作用。

1 剧场安全疏散的时间概念

安全疏散是指由于潜在的或真实的危险区域引起人们从不安全区域向安全区域有序逃生的过程。毫无疑问,剧场安全疏散的主要对象就是观众群体,与舞台演职人员相比,这一群体人员构成更加庞杂,对观演场所结构布局最为陌生,加之遭遇火情时导致的观众个体之间、观众与剧场设施之间、观众与火场环境之间关系的相互作用与变化,都影响着舞台安全管理者如何充分利用专门设施、按照规定路线、将其撤离至安全区域或准安全区域的全过程。同时,这一过程无时无刻不是在接受时间的考验。

大学环境设计学院规划和发展研究中心Lerup教授提出,火灾的燃烧过程大体分为:初期阶段、发展阶段、猛烈燃烧阶段、下降阶段、熄灭阶段。显而易见,观众安全疏散的最佳时机是在火灾的初期阶段与发展阶段,也只有在这两个阶段所进行的安全疏散可能性与可行性是最高的,因为这一期间观演场所的视线能见度、烟气毒素效应、火势蔓延及温度辐射等都是处于危害程度较低的阶段。然而,从察觉到火灾、到疏散行动准备、疏散行动、疏散结束,所有构成安全疏散的环节步骤都必将是在争分夺秒之中完成。

目前,按照国际公认的针对安全疏散过程是否安全的判断准则:是基于允许安全疏散时间(Available Safe Egress Time,缩写为ASET)和所需安全疏散时间(Required Safe Egress Time,缩写为RSET)做为判据的(图1)。

允许安全疏散时间,是指从起火时刻到火灾对观众安全构成危险的临界或极限状态时间,主要取决于剧场建筑结构及其材料、火灾探测与报警系统、控火或灭火设备等方面,与火灾的蔓延及烟气的流动密切相关,其时间的长短主要由火情的演化过程决定。如图1所示,允许安全疏散时间由以下表达式构成。

其中,ASET:允许安全疏散时间;td:火灾探测时间;th:到达危险临界状态时间。根据建筑防火设计规范,针对剧场建筑的允许安全疏散时间见表1。

所需安全疏散时间,是指从起火时刻起到观众疏散到安全区域所实际客观消耗的时间,这段时间包括:火灾探测时间、自动报警系统启动时间(即确认火警)、观众开始疏散的延迟时间和疏散运动时间。其时间的长短由观众群体的特征与群体行为决定。如图1所示,所需安全疏散时间由以下表达式构成。

其中,RSET:所需安全疏散时间;td:火灾探测时间;ta:自动报警系统启动时间;tp:观众开始疏散的延迟时间;tm:疏散运动时间。

图1所示,显然,ASET >RSET,两者之差称为安全裕度(图1中的⑤),值越大则安全疏散的冗余度也就越高。相关研究表明,此冗余量宜为0.5倍的疏散运动时间。

2 安全疏散时间的影响因素

如表1所示,针对剧场观众安全疏散时间的具体时域要求,火灾事件中,若没有安全疏散的环节统筹,不对影响安全疏散时间的诸多要素进行深入探究,毫无疑问,安全疏散最终只能陷入“疏而难散”的仓促乃至“狼狈”境地。

任何突发危险事件都需要从不同的认知手段去察觉,有些是通过听觉或视觉来直观获取;有些则需要借助一定的科技产品进行嗅探;还有些则需要结合多种信息分析之后进行专业逻辑上的判断。总之,只有感知危险的即将发生或已经发生,才能采取冷静及时的措施规避危险。火灾就更是如此,如图1所示,火灾的探测时间td越短,则越有可能为后续启动疏散争取更多的时间冗余度。针对剧场火灾而言,真实火情信息的提取大致分为两种。

剧场内部工作人员或演职人员自主直观发现火情,并通过消防电话或其他通讯工具报送给舞台监督或剧场消防控制中心;剧场火灾自动报警装置探测到初期火情信息后,直接在中控主机CRT(图形显示装置)中显示火警地址位置。

不言而喻,前者往往更加客观与迅速,而后者则仍需要相关现场人员的进一步确认,排除误报的可能。当然,无论获知火情信息的方式如何,其获取的真实与迅速特征都直接影响了td时间的长短。

流程是对一系列正确方法组合之后的统筹,缺乏统筹的方法,终究只能解决片面问题。如图1所示,从td至ta,ta至tp,再由tp至tm,无一不是需要流程控制与贯穿。td至ta阶段,需要剧场消防控制中心迅速启动火情确认流程,并发出火情告警;ta至tp阶段,需要剧场安全管理者即刻启动安全疏散流程;tp至tm,需要安全疏散过程中各个职能岗位严格掌控各自的岗位子流程进展。

根据Sime疏散研究中所提出的“三分之二/三分之一分割法则”,图1中①、②、③时间段为疏散开始延迟时间,④为疏散行动时间段,①+②+③会占全部疏散时间的三分之二,实际疏散行动时间仅占全部疏散时间的三分之一。显而易见,任何疏散流程环节的缺失都会导致安全疏散时间被不断拖延,直至所需安全疏散时间被不断“吞噬”,允许安全疏散时间的临界状态悄然降临。

没有通过预演的流程,永远只是纸上的文案,再完备的安全疏散流程,若没有通过预演,则最终和没有上过训练场的军队就投入实战毫无二致。只有通过预演,并且是周期性、不间断的预演,才能将构成流程的各个环节搭建得更加默契,才能使每个疏散岗位工作者对其岗位职能烂熟于心,才能使舞台安全管理者对突如其来的火情驾轻就熟,历练出过硬的临机掌控心理素养。

2008年“5.12”汶川特大地震中,四川省绵阳市安县桑枣镇桑枣中学90多位教师和2 200名学生全部疏散至操场,用时1分36秒,全校师生无一伤亡;2015年2月21日,迪拜一336米高拥有676户住宅的摩天公寓失火,火场中被疏散的住户向下步行50层,无一发生任何拥挤踩踏,本次火灾零伤亡。这无一不是疏散预演所起到的不可估量的重大作用。

图1中,预演要素的影响显然也是从td阶段贯穿至tm阶段之中的,不难看出,没有完备的预演过程,安全疏散时间也是难于得到有效保证的。

有什么样的处境,就有什么样的行为。行为是指特定时间阶段有代表性的关键人物的活动反应。无论是作为舞台管理的疏散组织者,还是作为观众的被疏散群体,特别是处于濒临危险临界状态火灾环境中的观众,通常由于其年龄、生理机能、行动能力、职业背景等原因存在着各种判断与选择方面的心理差异。

据日本消防研究所对公共服务场所服务人员的统计,火灾发生后,58%的服务人员第一反应是灭火,27%的服务人员第一反应是报警,选择积极疏散的仅占4%。由此可见,疏散组织者的第一反应行为对疏散行动时间影响的至关重要。

参照新西兰与澳大利亚的《消防工程设计指南》(Fire Engineering Design Guideline)中所提到的人员安全可接受判据因素:对流热、辐射热、烟气能见度和烟气毒性指标,当前述生存环境的平衡因素被打破之后,疏散群体中的个体便会滋生侥幸、从众、惊恐等不同心理行为,且此种心理行为会不断“传染”,继而发生在安全疏散过程中翻越座椅、惊叫、推搡、无视现场疏散秩序等过激举止,直至形成踩踏伤亡,最终在安全出口处由于过度等候出现“瓶颈流”,直接导致本就匮乏的疏散运动时间tm被不断推延。

环境是生命个体及群体生存的必要条件,特别是处于千变万化火场环境中的被疏散群体,同时也是诱发一系列“多米诺骨牌式”人群动力效应的根本因素。安全疏散过程中的环境因素大体可分为客观环境因素和主观环境因素。客观环境因素,如常闭防火门由于种种人为原因无法闭合,失去防火分隔作用,造成高温烟气过早侵入观众疏散区域(图2);疏散通道由于各种剧场物品的码放致使空间狭窄甚至无法通行,特别是疏散出口;所有疏散路径的应急照明、疏散指示照度及持续时间是否充分有效等。主观环境因素,如舞台监督盘是否设置有消防专用电话,以便舞台监督能够第一时间将现场火情通报给剧场消防控制中心,从而及早启动疏散预案;剧场疏散广播播放内容是否规范,所录播的人声语速是否过快,以至于无意间是在催促被疏散者“加紧自行逃生”,即催生了“越快-越慢”效应,增大了疏散群体之间的摩擦系数;各个疏散职能岗位是否及时就位,特别是疏散引导员之间、疏散引导员与指挥组之间是否保持通讯畅通、是否随身便携有手持照明设施与疏导广播器材、是否穿戴低照度环境中可反光的疏散引导识别服(图3)等。这些环境因素,都直接关系到被疏散的观众群体是否有可能过早的进入躁动不安状态,也决定着是否充分利用了可用疏散行动时间。

从图4可以看出,通过对上述感知要素、流程要素、预演要素、行为要素、环境要素的阐述分析,提高疏散效率的关键,唯一的捷径,无外乎只需恪守早、短、快。若没有对火灾探测觉察火情的及早感知,自然后续的观众安全疏散流程就会陷入仓促境地;若没有日臻完善的定期预演,同样也无法形成舞台安全管理者与各个安全疏散岗位间的默契配合,终将导致疏散活动成为时间进度的被动者;若没有疏散个体过激行为对群体的波及,也就自然使得疏散进程有条不紊;若没有环境的外部因素与内部因素的交叉制约,或是将其规避到最低限度,自然无论是舞台监督还是舞台安全管理者都会对可用安全疏散时间的进度掌控得游刃有余。

3 结语

近年来,随着公众聚集场所火情状况的越加严峻,许多观演建筑也都在常抓不懈的坚持着安全疏散演练,而总结起来问题大致如下。

首先,安全疏散演练大都安排在已知时点进行,不具备突发性与随机性,这与火灾事件的迸发特征不相符合,自然也就无法锻炼各个舞台管理岗位与安全疏散岗位的突变反应能力。

其次,安全疏散演练的剧场环境有些是安排在常态照明的舞台和观众席中进行,而并未形成剧场消防控制中心对非消防电气负荷进行联动强切之后的低照度环境。

再次,过度过早强调被疏散者低姿弯腰、掩口鼻的避烟防护措施,该防护措施的实施应当是以烟气层的蔓延态势和距离地面的空间高度为前提的。

最后,安全疏散演练中假定着火源的扑救方式过于简单,甚至是干脆忽略这个环节。

据相关资料统计,欧洲剧场的400次火灾中,有307次是由舞台引起的。因此,设置演练假定着火源时,应多以舞台作为参考区域,如舞台机械台仓、舞台副台、舞台灯具烤燃幕布、景片、舞台天桥及栅栏天顶等。演练不能以填充“消防检查”资料为目的,“开在会上、写在纸上、说在嘴上、贴在墙上”。要知道安全疏散演练情境可以重新假定,但实战却不可能再次假定!毋恃敌之不来,恃吾有以待之。

安全疏散是公众聚集观演场所演出过程中遭遇突发险情时保障观众人身安全的应急措施。当然,不同类型的危机事件有着不同的发展态势和规律,如舞台事故、暴恐袭击、地质灾害等等,都应该从事件本身所呈现的特征去深入剖析其发生的不同阶段对安全疏散时间的具体影响因素有哪些。舞台演出中,遭遇不同的恶性事件时,只有每个舞台管理环节都能明确做什么、怎么做、谁来做、做的顺序,才能有效缩短所需的安全疏散时间,从而为观众争取到更多的安全冗余度。

另外,安全疏散切不可成为剧场安全管理的被动措施及最后依赖,防微杜渐的前置防范才是关键。安全疏散虽然仅仅是作为不时之需,但意识却要根深蒂固于每个细节以及流程中,时刻以此为前提与核心,贯穿始终,而不是将安全疏散仅仅作为一种停留在某种层面上的形式,也只有这样,方能让疏散成就安全,真正做到“疏而必散”。